秋游古村“涝坡”

Connor 元宇宙官网 2022-10-12 141 0

□李兴正

涝坡村虽距其西北芳邻济南不过一箭之遥,但因着层峦叠嶂四面环绕,这小山村就像躲在绣楼深闺中的姑娘,心结万千而甘守清门净舍。

月牙山、丁字寨、刘家峪、花椒山……环顾一圈儿,就见把涝坡村围在中间的那一座座青山,无不像深绿色的屏风,又无不阵阵袭来新鲜的青草味儿、变换着的果香味儿。

此刻,头顶大朵的白云还在擦洗着蓝莹莹的天,耳边是这条自南向北贯穿涝坡村的泉泸河窃窃的细语声,脚下则是这座历经百二十年风雨的单拱石桥——顺义桥。

一壶茉莉喜相逢。

跟我相约会于顺义桥上的,是涝坡村年已78岁、身板硬朗的马凤翥。他原是小学教师,学识养一生,表达力极强。

“涝坡村虽小而偏,但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保护得好,至今可谓无处不文物。”凤翥老先生慢慢俯下身,轻轻抚摸着顺义桥上那一块块历尽沧桑的大青石块儿。他说,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先民在这村庄中心南侧、泉泸河上修起这座单拱式桥。桥长10米、宽2.5米,拱尖位置距河床9米并刻有镇水兽像。先民建桥之后所立刻有“创建顺义桥碑记”的一方戴碑帽的卧碑,至今仍偎桥静坐,无声诉说着古往今来多少桑田沧海。

“她还有一座姊妹桥哩。”凤翥老先生呷口花茶,忽地朗声说道。他踮着脚尖颤巍巍往东一指,“庄东头,建于光绪三十一年的庆合桥。”

庆合桥是一座南北向石头桥。桥长20米、宽2米,从河床到桥面高4米。桥上有石头栏杆,桥下水道三孔,每孔直径达两米。跟庆合桥一臂之距的还有一座兴龙桥,建成是在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兴龙桥长16米、宽5米、高10米,成因一如前述两桥,桥型则是缩小版的顺义桥。兴龙桥与顺义桥一样,撑起桥面的全由石头砌成的单拱,也是倒置的“心”形。

正在我们东扯西拉间,也是村里文化人、70岁的裴秋令迟迟才到,“来了不去看‘洋湾’,那算啥事?”他身材高大,声若洪钟,“炖了一只大公鸡。待会儿到我家咱喝两盅!”说着他就前边引路,带我们同看“洋湾”去了。

时已近午,丽日和煦;松荫覆径,山气潜伏。

裴秋令所说的“洋湾”,就是横卧于涝坡村旧村东头小山谷里的“山东第一蓄水池”。她还是济南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呢。

曲曲弯弯里,一溜石板路,处处石房子。“说起这‘洋湾’,故事可多啦。”裴秋令自顾自地边走边絮叨。我跟凤翥老先生只管哼哼哈哈附和着他的抑扬顿挫。

话说1933年秋,德国驻济南领事馆领事希古贤一行闲游青铜山斗母泉时,返程途经涝坡村。深山里忽然来了这么一个金发碧眼白脸、鹰瞵鹗视洋腔的人,村民们自然起劲儿围观。跟村民言语之间,这老外了解到,涝坡村常年非涝即旱,眼下正滴水贵如油。闲来没事的他四下里一转就乐了,“这小山谷就从你们庄里穿过,下头一堵不就存住水啦?”

果然,事后在希古贤提议下,时任山东省建设厅厅长张鸿烈派水利专家到此勘察、设计并制订了建造蓄水池的计划。

“当时建起的蓄水池高10米,坝底直径好几十米啊。”裴秋令一边比划一边说,往日寂静的小山村,因着这一浩大工程而顿时热闹起来。涝坡村和邻村好几百乡亲纷纷上山开采筑池用的石材;所需砂石则是一辆辆毛驴车,从单程30里山路以外的仲宫一趟又一趟运到的。翌年农历九月竣工的蓄水池,堤坝长80米、宽13米、高10米,拦蓄水长10多里地,蓄水量相当于一座小型水库。竣工当日,在众多山民和大官小僚簇拥下,张鸿烈剪彩后,笑呵呵题了7个大字:“山东第一蓄水池”。至今,张鸿烈与时任历城县长张贺元分别以楷、行两体所题“山东第一蓄水池”和“蓄水池”,仍镌刻在临近的山崖石壁上。

登临“山东第一蓄水池”,但见宏阔的水面被周遭浓密的桃梨枣杏柿子树和榆杨槐柳梧桐树紧紧护拥,涟漪着涝坡村89年间翻天覆地的故事。“你往上看,还有两道坝呢!”一直默不作声的马凤翥忽然拍了拍我肩膀,扭头往远处指给我看。原来,为使“山东第一蓄水池”更好地发挥旱涝两用功效,让山民们能常年喝上甘甜的山泉水,人民政府在1957年组织大家在蓄水池上游百米处修建了第二道水坝,1963年又在第二道水坝上游400米处建起第三道拦水大坝。

“又建起的这两道水坝,让‘山东第一蓄水池’这个老古董可焕发青春了。”马凤翥抹了一把汗水,亲切地看着波光潋滟的蓄水池水面喃喃自语着,从明朝初年就建村的涝坡村,真正从本质上高质量发展起来,还是新中国建立之后,“你看,村村通、路路通,自来水、公交站,还通了高铁;村里的主路过去都是石板小巷,如今都让位给宽宽的柏油马路了。美丽乡村建设,全部脱贫解困,可让村民感受到新时代的好处了。”

没等马凤翥说完,裴秋令忙不迭摆摆手喊着笑着嚷开了,“咱家去说,边喝边说。”就这样,我们一行3人你扶我拽,开始婆娑着往裴秋令家走去。

伴随着轻柔的山风,在老裴高低参差的诉说里,不知何时已穿插进歌曲《小村之恋》那悠远缠绵的旋律,更让人备感这山那坡、身后眼前,一切那样妩媚、那么美好。

评论